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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哲走到了他成为器官捐献协调员的第12年。
12年前,还是高校辅导员的他,目睹自己患肝衰的学生,因等不到合适的肝源去世。这让他第一次了解到器官移植,也影响他走上器官捐献协调员的工作岗位。
他医院器官捐献协调员志愿者,年3月8日,还被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推选为“全国红十字志愿服务先进典型”。
工作10年后,医院登记肝移植,“症状和我的学生一样”。幸运的是,他等到了匹配的肝源,完成了移植手术,如今像正常人一样生活。
从入行第一年仅有2个成功案例,到如今协调成功六百多例器官捐献,徐哲感受到社会整体对于器官捐献的了解和接纳。他的期待是,“等什么时候没有这个职业,就是我们的成功”。
徐哲在工作中。受访者供图
以下是徐哲的自述。
学生因没有匹配肝源离世,辅导员转行器官捐献协调员
成为器官捐献协调员之前,我是武汉东湖学院的一名辅导员,兼任学院团委书记的工作。
年,我的一个学生突发肝衰。早前他不舒服的时候,医院检查,自己吃了一些止疼药缓解,直到受不了了,医院。
医生说,他的肝衰已经到了中末期。病情发展得很快,医院没多久,他的皮肤变得黑黄。
医生给出两个治疗方案,一是通过人工肝治疗,但这种方法费用高,对于病情只有缓解的作用。他的家人选择了第二种:肝脏移植。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器官移植,我四处打听,问了不少医生,都说只有做肝移植才能救他的命。
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不算太好,为了给他治疗,家人做好了卖房的准备,我们学校也努力为他募捐,但最终没等到合适的肝源。年,原本该读大三下学期的他去世了。
他是我带过的学生中,唯一一个没有毕业的。如今想起来,我都觉得特别遗憾。
我当辅导员时29岁,比他们大不了多少,和学生住在同一层楼,平时关系挺好。他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,能吃苦,成绩也不错,得过好几次奖学金。
让我遗憾的另一个原因是,我本来是医学专业的,却没能及时发现学生的病情,让他及时就医。虽然我也很喜欢学校教书育人的工作,但在这一年,我还是决定回到我的本专业,去做治病救人的工作。
在偶然的情况下,我看医院在招聘器官捐献协调员,就去投了简历,没想到这份工作一做就是12年。
徐哲。受访者供图
6岁男孩患脑胶质瘤,在病床上点头捐献器官
我做器官协调员的第一年,说服家属签署捐献同意书,并完成捐献的案例只有2个。
第一次在湖北利川,38岁的唐军意外遭遇车祸,医院时,他已经脑死亡,全靠机器维持供血供氧,失去了救治的希望。
当时,大家对于器官捐献并不了解,连医生都知之甚少。我们和家属沟通前,还要先和医生介绍清楚。全国的器官捐献工作刚起步,武汉是试点,我们没有什么可借鉴的经验,只能自己查资料,硬着头皮和家属沟通。
幸运的是,唐军的妻子同意了器官捐献。他的器官救了3个人的命,他也成为了中国公民器官自愿捐献试点启动后,湖北第一个自愿捐献器官的人。
根据我们的经验,通常一个大家庭中有部分家属同意器官捐献,再由他们去说服其他家属,成功的概率会比较高。
五六年前,湖北麻城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遭遇车祸。医院时,女子还在抢救,但希望微薄。家属处在悲痛中,对于我们的出现,反应比较激烈,我们便暂缓了沟通。
在十几个家属中,有一位经过接触我们发现,他对器官捐献比较支持。他劝女子的丈夫说,器官捐献是做好事,也是让他爱人的生命得到延续。最后,所有的家属都同意了器官捐献。女子去世后,捐出了她的肝脏、肾脏和眼角膜。
去年,有一个6岁的男孩患有脑胶质瘤,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。男孩接受治疗期间,我见过他,他和我儿子差不多大,长得很可爱,尤其是一双眼睛特别漂亮。后来他的父母同意捐献眼角膜,连ICU的医生护士都觉得舍不得。
起初,男孩的病情还有所好转,后来急转直下,生命垂危。受脑部肿瘤的压迫,他的眼睛都几乎看不见了。父母问他,愿不愿意将器官捐献,他点了点头。
徐哲和两个儿子。受访者供图
为把工作做得细致全面,用两个多小时取得两百多位家属的同意
失败也是经常面对的。
在人们对器官捐献还不太熟悉的时候,家属对于我们的出现常有反感和质疑。有人会想,我们是不是坏人,拿走器官是不是为了卖钱。我还曾遇到家属打电话报警,好几次被带去派出所接受询问。
如今,人们对于器官捐献不再陌生,但在决定是否捐献家属器官时,仍然会非常犹豫。
今年年初,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脑出血,住院治疗一个多月还是无济于事。他的妻子和儿子同意器官捐献,但老家七十多岁的父母接受不了。当时因为疫情,我们没办法见面沟通,最终未能达成捐献。
即使所有家属都签了同意,捐献还是有可能无法达成。
之前接受采访时,我多次提过一个故事。那是年左右,医院时,发现站满了家属。那是一个大家族,医院等着的就有一百多人,加上在老家的有超过两百人,我和同事们都懵了。
通常情况下,器官捐献者的直系亲属同意即可,但我们想尽可能去解释,把工作做得更细致更全面一点,尽量让他们都支持直系亲属的决定,免得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。
我们一拨一拨地沟通,和医院里的家属聊完,还要到他们的老家,和其他家属沟通。好在他们的家属中有的对器官捐献比较支持,经过他们的帮助,我们只用了两个多小时,就顺利得到了所有家属的同意。
可惜捐献仍然没有成功。在我们得到所有家属同意,医院的路上,人去世了,来不及完成捐献了。
年6月,医院偶然遇到了我的高中同桌,他来登记做肝移植。他的病情已经比较严重了,状态和10年前我的学生一样,当时他才结婚不久。
幸运的是,两个月后,他等到了适配的肝源,完成了肝移植手术,如今几乎和正常人一样。
做器官捐献协调员12年,我从没遇到过捐献完成后家属后悔的情况。家人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,这对他们来说,往往是一种安慰。有人会问我,是什么样的人接受了器官移植,能不能见一面。但在双盲原则下,我没办法答应他们。
通常我们只会接触到器官捐献者这一方,是谁得到匹配的器官完成移植,我们不得而知。
你问我对这份工作的期待,我会说,等什么时候没有这份职业了,就是我们的成功。如果有一天,大家对于器官捐献的了解和认识像献血一样,献血车往那一停,大家就知道,我可以去献爱心,帮助需要的人。做这个工作,我觉得最有意义的就是到这个程度。
九派新闻记者 王佳箐